在过去的2024年，中国汽车产销量突破了3000万辆大关，持续保持强劲增长。然而，作为汽车流通市场的关键环节，汽车经销商在价格战加剧和新能源转型的双重压力下，遭遇了严重的终端价格倒挂，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缩。经销商卖得越多，亏损也越多，暴雷和退网潮几乎贯穿全年，包括广东永奥、森风集团等区域龙头经销商也难以幸免，广汇汽车这一国内曾经的汽车经销商巨头也在去年完成了退市。今年，汽车经销商的困境仍在持续。

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《中国汽车流通行业发展报告（2024-2025）》，数据显示，截至2024年底，全国汽车4S店网络规模缩减至32878家，同比减少了2.7%，这是近四年来首次出现缩量。去年共有4419家4S店选择退网。

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郎学红指出，去年汽车市场价格战异常激烈，同城同品牌间的渠道竞争也随之加剧，导致部分门店在竞争中被淘汰，这是4S店总量减少的主要原因。

从头部4S集团的财务数据可以更直观地看出这一行业的严峻形势。界面新闻盘点了已公布财报的7家大型上市4S集团的数据，营收与净利双降几乎成为常态。

制图：魏勇猛

在营收规模上，中升集团以1681亿的营收遥遥领先，永达汽车也超过了500亿，超过百亿的有5家，但无一例外都呈现出同比下滑的趋势，其中美东汽车和新丰泰的降速超过了20%。

在净利润方面，仅有中升和永达保持盈利，美东汽车亏损最多，达到22.6亿，由盈转亏的4S集团新增3家，美东汽车和新丰泰的降幅更是分别高达1548%和1875%，5家集团合计亏损超过43亿元。

新车销售一直是4S集团最大的营收和利润来源，但去年各大公司在这方面的业务普遍出现大幅亏损，新车营收下滑均在20%以上。

以行业龙头中升集团为例，2024年新车销量为48.5万辆，同比下滑3.4%，新车销售收入下降10.6%，毛利为-32.1亿元。这是中升集团在新车销售上首次出现负毛利。

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永达汽车的财报中，2024年永达集团新车销量为17.1万辆，同比下降11.7%。全年新车销售及相关服务收入为49.5亿元，同比下降16%。

资深汽车分析师张君毅认为，传统4S集团在门店布局上仍侧重于燃油车，但随着新能源渗透率的提升，燃油车的市场份额被蚕食，特别是传统豪华品牌和合资品牌。受价格战的影响，它们不得不采取“以价换量”的策略，导致新车价格严重倒挂，出现卖一辆亏一辆的情况。这部分门店后续只有两个选择：出清或转型。

销量下滑直接导致销售渠道的优化。以保时捷为例，去年在华销量暴跌28%。据悉，保时捷计划在未来两年内逐步淘汰并优化网络，削减约三分之一的国内经销商，到2026年底仅保留约100家经销商。根据杰兰路的数据，2024年9大合资车企共有1000家4S店退网。

转型新能源、关停燃油车是4S集团普遍发力的关键动作。以经销豪华品牌为主的中升集团为例，在2024年进行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品牌架构调整，新开门店48家，关停门店32家，并与赛力斯就问界AITO品牌达成战略合作，新布局37家问界AITO门店。近期，中升集团计划采购1000辆问界作为代步车，以此引导老客户关注新能源。

在新能源门店转型方面，永达汽车更为激进，新开业了12家网点，包括2家宝马、2家小米、2家鸿蒙智行、2家小鹏、1家Smart、2家极氪售后服务中心以及1家蔚来售后服务中心。新能源门店占比超过七成，2024年实现独立新能源品牌销量1.8万辆，预计到2026年新能源汽车销量占比将达到50%。

此外，正通汽车已获授权筹建1家问界4S店和2家奇瑞iCAR 4S店。

关停并转是4S集团转型的必然举措。相对于燃油车，新能源车有更好的利润空间和增速，但难点在于获得稳健的品牌授权。

资深汽车分析师梅松林表示，头部汽车品牌往往选择与头部4S集团合作，有销量的保障，利润自然不是问题。而中小4S店很难拿到头部品牌的授权，弱势品牌如哪吒汽车，拿了反而是隐患。他认为，这部分4S店的机会在下沉市场的三四线城市。随着新能源渗透率的进一步提升，下沉市场的空间和机会更大。

售后服务业务是4S集团最后的利润堡垒，越来越受到重视。在新车营收持续亏损的情况下，提高服务质量、维系好现有客户并扩大增量是4S集团的重要发力点。2024年，中升集团售后服务业务创历史新高，售后服务产值同比增长9.6%至220亿元，三年复合增长率为10.8%。永达汽车2024年在维修保养相关服务上实现营收94.7亿元，较上年同期上升0.1%，毛利率为40.5%。

相较于新车业务，售后服务业务的营收和盈利更为确定，毛利率也更高。以往的传统经销模式中，手握客户资源的4S店具有天然优势，但并不意味着能轻松赚钱。随着第三方汽服公司的崛起和厂商自营业务的搭建，各方都意识到这块蛋糕的重要性，竞争日益激烈。

近日，比亚迪申请了“迪迪养车”、“小迪养车”、“精诚养车”3个商标，意味着国内最大的汽车制造商正式进军汽车服务市场。以其极致性价比的销售策略和市场号召力，势必会对现有行业格局造成冲击。

二手车业务是4S集团转型的另一个发力点。2024年，中升集团二手车销量达22.6万辆，同比增长37.9%，收入139.85亿元，同比增长42.3%。二手车业务为中升贡献了12.9亿元利润，占集团总利润的8.7%，是财报中的亮点。

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指出，中国二手车市场正经历结构性变革，政策驱动的以旧换新热潮正在重塑行业格局，预示着市场将迎来新能源二手车与传统燃油车的加速换挡期。

不过，受价格战和以旧换新政策的影响，中升集团二手车单车利润从上一年的7500元降至5700元。整个二手车市场的竞争也在加剧，发挥差异化优势是取胜的关键。

总的来说，跟汽车制造业一样，汽车经销行业也正处于电动化转型的阵痛期。业内分析师普遍认为，新车价格战至少会持续到今年年底。但随着越来越多品牌推行“一口价”政策，汽车经销商的利润有了稳定预期，价格倒挂的情况有望得到缓解。

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最新一期“中国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调查”显示，今年3月中国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为54.6%，尽管仍位于荣枯线之上，汽车流通行业处在不景气区间，但同比下降3.7个百分点，环比下降2.3个百分点，景气状况有所好转。

（文章来源：界面新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