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年前，中国创新药历史上迎来了第一笔BD（Business Development，商业拓展）交易，微芯生物以2800万美元的价格将西达苯胺license out（授权转让）给美国沪亚。尽管当时有人质疑此举会造成国内知识资源流失，但如今，BD交易已成为产品价值的试金石。近日，三生制药将自研的PD-1/VEGF双抗SSGJ-707全球（除中国内地）权益授予辉瑞，超60亿美元的交易额引爆了创新药板块的股价，三生制药股价连涨3天。

立足现在，这是在特朗普签署药品“降价令”后，国内首笔跨国药企授权合作；面向未来，这笔刷新海外授权首付款纪录的交易，指向了中国创新药的第二个十年：内卷结束，寒冬将尽，跑向世界舞台。

融资寒冬的BD交易热：从买买买，到卖卖卖

过去十年，中国创新药的BD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根据医药魔方《从引进到引领：中国创新药交易十年全景透视》报告，2018年至2021年是中国License-in（授权引进）交易高峰期，2021年交易金额达到130.86亿美元。而随着国内创新能力提升，中国创新药企业也有了成为卖方的底气。2024年，中国License-in交易41笔，License-out交易数量达94笔，总金额519亿美元，首付款41亿美元。

在这些交易中，买卖双方的口味并不相同。2018年至2021年，中国创新药赛道项目少、投资人多，国内药企倾向于花钱买入处于临床Ⅲ期或已经商业化的成熟资产。而在2020年至2024年，随着资本退潮，国内创新药赛道产品更多、投资人更少，为了补足现金流和拓展国际市场，国内药企更倾向于卖出早期项目。其中，肿瘤项目占比超过70%，ADC和双抗药物成为出海主力。

最近十年，License-out TOP10交易由头部跨国药企主导，肿瘤领域是最热门的疾病领域。其中，科伦博泰与默沙东达成7款ADC产品的交易，总金额将近100亿美元，是近十年最大的一笔License-out交易。

图片来源：医药魔方《从引进到引领：中国创新药交易十年全景透视》 跨国药企为何热爱到中国扫货

美国投资界流传着一个笑话，每当有新公司来拉投资，机构的第一个问题就是“团队有中国人吗”，“如果没有，团队里谁干活？”。这一段子揭示了中国科学家的勤奋以及创新药企业的“卷”，也解释了跨国药企为何热爱到中国扫货。

根据医药魔方数据，创新药在国内的独家周期和市场独占期不断缩短，过早陷入价格内卷，回报不佳。在此背景下，跨国药企自然愿意到中国“淘药”。2024年开年，国内就有两家生物科技公司宣布破产、退市，其中License-in曾是联拓生物最显著的标签之一。

卖出早期项目换来资金，才会有继续的创新

过去10年，中国创新药市场研发自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，但转让早期项目的质疑声从未消失。对此，前FDA资深专家、瑞宁康生物创始人王亚宁表示，目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。BD本质上是一种双赢的形式，有了跨国药企的加持，不仅能快速推进国外市场，国内市场也会得到更大的关注。

国内一家创新药行业人士也分享了自己对自研和BD的看法。药物研发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，跨国药企凭借在研发上的巨大投入，获得了对行业方向的深刻理解和对研发过程的全面把握。对于中国药企来说，通过BD先把现有的好的“青苗”卖出去，换来资金活下去，将来还能够持续创新。

迈向成熟的下一个10年：期待宏观调控，破除价格内卷

面向下一个十年，中国创新药市场如何更加成熟？医药魔方董事长周立运给出了一个词语，“前三效应”，这是全球成熟市场的规律。要让前三创新者/先行者赚钱，后来的同质化扎堆者不赚钱，从而市场摆脱无序内卷的怪圈。

周立运认为，国内目前尚未形成有序的竞争市场环境，主要原因是市场准入效率过低，新药进院困难，创新者/先行者的领先时间窗口优势丧失。以PD-1+VEGF双抗赛道为例，康方生物作为FIC先行者，以大量研发投入走通了这一赛道，但后来者却获得了更高的交易费用。

周立运呼吁，要营造有序竞争市场环境，需给予创新者或先行者实质有效保护，从而引导后续企业减少过度扎堆。具体措施包括，对同一赛道的前三名玩家给予五年期市场准入与价格保护，鼓励后续进入市场的企业开展头对头研究，为市场提供BIC药物。

（文章来源：每日经济新闻）